阮灵萱晏衡在线小说分享给正在查找资源的朋友,作者阮灵萱文笔细腻,文字功底强大,人物感情描写生动形象,想要知道阮灵萱晏衡结局的朋友,欢迎到本站搜索阅读阮灵萱晏衡在线小说结局吧。 《阮灵萱晏衡在线小说》 小说介绍 “你有心护送你家那外室女去钱家赴宴,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你就没想过让人去寻寻你那被你扔了的妹妹?”满场寂静时,傅来庆的嗓音讥讽至极,“小沈
“你有心护送你家那外室女去钱家赴宴,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你就没想过让人去寻寻你那被你扔了的妹妹?”满场寂静时,傅来庆的嗓音讥讽至极,“小沈大人这心肠,可比石头还硬呢。”...
啪!
傅来庆一巴掌就打掉了领子上的手:“装什么呢?!”
“那䧿山积雪,天黑路滑,山中时有野兽出没,你将沈小娘子扔在那林子里的时候,没想过她会遇到危险?”
“你有心护送你家那外室女去钱家赴宴,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你就没想过让人去寻寻你那被你扔了的妹妹?”
满场寂静时,傅来庆的嗓音讥讽至极,
“小沈大人这心肠,可比石头还硬呢。”
沈瑾修脸色突地苍白,怎么会……他明明是让知烟回灵云寺的,他明明记得那地方离寺中不远……
他当时怕姝兰遇到危险,护着她离开,可是还有谢寅和陆执年。
他们二人与知烟那么要好,怎么会没留了随从护卫?
傅来庆瞧他这模样,不屑冷哼了声后,转身就走。
原本停在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神色各异。
钱家的事情出在早上,这么大半天过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往日这沈家大郎言辞有理,行事有矩,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挑不出过错,沈国公府名声极好,可谁能想到沈瑾修居然能对自家妹妹这般心狠,而那沈家更是将个外室女当成宝……
不少人都是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那目光却如针扎,让沈瑾修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沈瑾修匆匆走了,人群才各自议论着散开,而沈国公府简直成了今日京中最热闹的源头。
沈瑾修脸色难看地回了国公府时,沈老夫人和沈鸿他们都已在前厅等着,沈姝兰则是跪在地上,身形纤弱,素色长裙伤溅了泥渍。
“父亲,你们这是做什么?”沈瑾修大步进去,伸手就扶沈姝兰,“你怎么跪着,地上凉,先起来。”
“阿兄…”
沈姝兰嘴唇苍白,抬头时泫然欲泣。
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沉着眼:“叫她跪着!”
“祖母!”
沈瑾修不赞同地皱眉,“知烟的事跟姝兰没关系……”
“不跟她有关跟谁有关,要不是她撺掇着,你能这么糊涂?”
沈大夫人顿时动怒,她儿子是多金贵的人,向来修持己身,从不出错,京中谁不赞他一声好脾性,可偏偏摊上昨日的事情被人讥讽嘲笑。
“沈姝兰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你怜她出身,想要抬举她我不拦着你,可是我和你祖母有没有与你说过让你别做的太过?”
“你父亲让她充作庶女已经是给了她脸面,回头找个不错的人家将她嫁了就是我们沈家仁慈,可是你倒好,居然让她踩在了知烟头上!”
沈姝兰被骂的身子轻颤,眼泪滚落。
沈瑾修心有不忍:“母亲,姝兰从来没想要踩在谁头上,是知烟心胸狭隘,又百般刁难姝兰,我才忍不住训斥知烟。”
“昨日䧿山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顾虑不周才会让知烟生气,等她回来后我定会好好跟她解释清楚……”
“解释?你知不知道阮灵萱去了铖王府!”
沈瑾修脸色一怔。
一旁站着沈鸿沉声开口:“今日在钱家,晏衡亲自送了知烟过去,你与谢寅他们三人昨日在灵云寺做的事情全被人知晓。”
“铖王妃大怒之下当众打了谢寅,知烟也揭穿了姝兰身份,事后铖王妃便直接将知烟带回了王府。”
沈瑾修既是没想到知烟会牵扯到那位秦督主,更没想到她居然没回府。
他以为知烟已经回来了。
沈鸿似乎是看出他心思,沉着眼道:
“知烟昨日因惊马坠崖,若非晏衡凑巧路过,她现在早就已经没了命,可哪怕是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伤的极重。”
“今日在钱家赴宴的那些人,都亲眼目睹知烟被晏衡的人抬着进的钱家,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完好的地方。”
沈瑾修脸色一白。
他以为宫中时傅来庆是故意说话激怒他,以为他是夸大其词。
只是在䧿山一会儿而已,知烟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你知道外头现在都是怎么说的吗?”
沈老夫人面色冷凝:“那些人说,你心肠歹毒祸害亲妹,我们沈家卑鄙无耻,欺辱没了爹娘的二房遗孤。”
“知烟是你二叔二婶唯一的血脉,她昨日要是真的死在了䧿山,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戳碎了你的脊梁骨。”
沈瑾修脸色血色顿消。
沈老夫人说道:“我原是想着,以铖王妃的性子定会为着知烟的事情找上门来,哪怕她像是教训谢世子那样打你一顿,或是要拿着沈姝兰出气,掀了咱们沈家屋顶,那至少说明事情还能有得商量,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出面替你求情,她与知烟总能看在我的面上将事情抹了过去。”
“可是从早上到现在,从知烟进了铖王府,就没有一个人来过沈家,更没人来质问过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老夫人的话让沈瑾修脑子一空。
他如何能听不懂沈老夫人的意思。
铖王妃要是来闹,说明知烟觉得委屈跟她哭诉沈家所为,铖王妃才会替她出头为她出气,上门为她讨要公道。
可是铖王妃没来,就代表知烟根本提都不愿提沈家。
知烟这是恨了他。
沈老夫人说道:“知烟若想回来,铖王妃就不会一声不吭,她是被你冷了心肠,厌了沈家。”
“她留在铖王府一日,你和沈家就会遭人指责一日,她伤势一日未痊愈,所有人就都只会记得沈家是如何欺她,你这个长兄是如何抛弃她。”
“你祖父走后你父亲本该继承国公府爵位,可是陛下一直按着此事不提,压着你父亲不让他袭爵,你好不容易入了朝中,眼看前途无量,将来必能比你父亲走的更高,可是今日事情闹大,你的官声毁了,沈家也跟着声名狼藉。”
“你父亲别想再袭爵,你将来又如何还能立足朝中?”
沈瑾修脸色苍白:“祖母……”
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也从未想过知烟会恨他。
他只是不想让她那么跋扈,只是觉得她不如以前懂事乖巧。
她那么容不得姝兰,处处刁难咄咄逼人,传扬出去只会叫人笑话她毫无教养。
他身为长兄,只是想要她们姐妹和睦,想教训一下知烟而已,可他却从未曾想过要伤害她,更没想过会害她险些丢了命……
“我去铖王府跟知烟道歉,我去接她回来。”
钱家的意外让她费尽心机换回的好感全部没了,谢寅今日厌了她,她不能再让阿兄也被阮灵萱哄了去。她太清楚这些世家公子的心思,也太知道谢寅那人。少年意气,怜惜弱小,又自负正义,愚蠢的天真。...
“阿兄!”
沈瑾修疾步到了门外刚想翻身上马车时,就见身后沈姝兰提着裙摆踉跄着出来,他连忙放开辔绳停下:“你怎么出来了?”
沈姝兰撞在他身前被扶着:“阿兄,我跟你一起去。”
女孩脸苍白极了,刚哭过的眼通红。
“是我不该跟着阿兄去灵云寺,是我害阿兄被知烟误会,我知道阿兄是心疼知烟的,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知烟顶嘴连累了阿兄一时气怒,才会险些害了知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轻轻拉着沈瑾修的衣角,小声低泣,
“知烟生气的是我,她不喜欢的也是我,是我…是我不该来京城……”
沈瑾修看着纤小的沈姝兰,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胡说什么,知烟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是沈家的女娘,不回沈家还能去哪儿,是我大意才会害知烟受伤,她本就性子急又不喜你,你若去了,她会为难你。”
“我不怕,只要能帮阿兄,要我跪着求知烟都可以。”
沈姝兰轻咬着唇时满是柔弱,长睫微垂时却是阴霾。
钱家的意外让她费尽心机换回的好感全部没了,谢寅今日厌了她,她不能再让阿兄也被阮灵萱哄了去。
她太清楚这些世家公子的心思,也太知道谢寅那人。
少年意气,怜惜弱小,又自负正义,愚蠢的天真。
只有她被阮灵萱为难,被她欺负,被她谩骂折辱,她才能惹的谢寅和沈瑾修他们怜惜。
“阿兄,求求你让我去吧,我去求知烟……”
“她若是不回来,祖母……祖母不会饶了我的……”
沈瑾修见她忐忑害怕,想起刚才沈老夫人待她冷漠,心中一疼。
“好,阿兄带你去。”
他握着沈姝兰的手带她上马,
“莫怕,阿兄护着你。”
……
知烟跟着铖王妃回了王府之后,宫中太医就被请了回来。
得知知烟身上擦伤居多,腿伤看着厉害骨头无碍,脸上的那些伤也被用了最好的伤药不会留下疤痕,反倒是手上伤的最为厉害后,铖王妃既然是心疼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小女娘家脸面最重要。
亲自送了太医出去,铖王妃就遇见了匆匆回来的铖王。
铖王年近四十,身形依旧伟岸,谢寅与他有五六分相似。
“知烟怎么样了?”
“伤的很重,好在秦督主身边的人替她上了药,要不然她的脸…”铖王妃眼睛还有些红。
铖王伸手揽着她:“别担心,知烟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铖王妃眼圈通红轻“嗯”了声。
铖王跟着铖王妃一起进了屋中时,小姑娘小小一团窝在软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细绒毯子。
屋中虽然有地龙暖着,可是铖王妃依旧怕她着凉,也怕她昨夜山中受冻落了寒症,叫人闭了门窗又点了碳盆,还取了汤婆子让她抱着。
知烟脸窝在蓬松的狐狸毛中,身上热腾腾的,鼻头脸颊都有些泛红。
“姨母,我好热…”
“热点好,去去寒气,太医可是说了你身子受凉,不能再吹半点风。”
知烟眼中水汪汪的,嘴唇也因热起来多了些血色。
铖王站在一旁:“你就听你姨母的吧,你是不知道你这次把你姨母给吓坏了,方才她还躲在外面偷偷掉眼泪,那眼圈都哭肿了,你好生养着身子早日好起来,才能让你姨母安心。”
知烟这才留意到铖王妃身后跟进来的高大男人,脸上娇糯之色淡去了些,轻唤了声:“姨父。”
“怎么样,还疼吗?”
铖王上前伸手想探知烟额头,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知烟?”铖王愣了下。
阮灵萱蜷缩着指尖,倒是铖王妃伸手拍了他一下:“乱动什么,知烟都及笄了,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女娘,你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也不怕吓着她。”
铖王闻言爽朗一笑:“这不是忘记了吗,她小小一团时就在咱们府里来去,那时候可没少抱着我胳膊,让我举着她满府里乱转与我撒娇来着,如今年岁大了,倒是知道害羞了。”
他像极了疼爱小姑娘的长辈,关心说道,
“你这几日就留在王府里好生养伤,沈家那头姨父会替你做主,这次沈鸿他们要是不说出个道理来,别想将咱们小知烟接回去,还有你阿兄和表哥,姨父定会好好替你教训他们!”
阮灵萱眼睫颤了颤:“谢谢姨父。”
“傻,我是你姨父,谢什么。”
脑袋被揉了揉,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说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陪陪知烟,我听说你回来后还没用饭,刚才让厨房那边做了些你和知烟爱吃的,等会儿用一些,别饿着自己。”
铖王妃满目柔情地嗔了声:“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小女娘。”
铖王身前挨了一拳头,哈哈笑了声,才握了握铖王妃的手转身出去。
等人走后,铖王妃才忍着笑低斥了声“老不羞”,回首见知烟看着她,她脸颊顿时绯红:“看什么?”
知烟抿抿唇:“姨母,你跟姨父感情真好。”
“小孩子瞎说什么。”
铖王妃轻戳了她脑门一下,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容。
她跟铖王是一见钟情,年少时她与阿姊七夕放灯,铖王一眼瞧见她后便非她不娶。
他本就容貌俊美,出身又高贵,再加上对她痴情求娶心诚,父亲荣太傅才答应将她嫁给了铖王。
二人成亲之后,铖王府便只有她一个主母,这些年铖王未曾纳妾,也从不碰别的女人,对她百依百顺不说,哪怕外头人笑话他怕媳妇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她也一如还没出嫁时跟个小女娘一般过得恣意。
铖王妃想起铖王脸颊有些绯色,妩媚娇妍的脸上满是幸福。
她拍拍盯着她瞧的阮灵萱:“折腾了一天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知烟垂着眼:“我有些困。”
“那你睡一会儿,我去瞧瞧厨房做了什么。”
“好。”
知烟闭眼假寐,过了会儿呼吸平顺下来,铖王妃才小心翼翼替她掖了掖身上的绒毯,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
等屋中没了声音,知烟才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门前出神。
大到衣食出行,小到头钗珠花,铖王事事都会放在心上,连每年替姨母制衣的绣娘布匹都是他亲自挑选。他什么都顺着姨母,从不发半点脾气,二人偶有争执也大多都是铖王让着姨母主动认错。姨母嫁人生子多年,依旧如同闺中女娘性子娇气,而知烟也不止一次瞧见二人悄悄耳鬓厮磨时,那浓烈到让人羡慕的感情。...
姨母和铖王的感情一直很好,知烟小时候时常出入铖王府,也经常会留宿姨母这里,她亲眼看到过铖王对姨母有多百依百顺。
大到衣食出行,小到头钗珠花,铖王事事都会放在心上,连每年替姨母制衣的绣娘布匹都是他亲自挑选。
他什么都顺着姨母,从不发半点脾气,二人偶有争执也大多都是铖王让着姨母主动认错。
姨母嫁人生子多年,依旧如同闺中女娘性子娇气,而知烟也不止一次瞧见二人悄悄耳鬓厮磨时,那浓烈到让人羡慕的感情。
铖王对姨母好到让人挑不出半个字,连带着对她也爱屋及乌仿若自家女娘。
可是上一世她被困在沈家后宅,姨母突然病逝,这个她曾期盼过多次,盼着能够救她出去的姨父却没有出现过半次,就连谢寅和沈家人那般欺她,陆执年退婚另娶,他也好像全不知情。
后来沈姝兰和陆执年成亲之前,她才知道铖王府里早就多了一位继妃。
那时姨母去世才不到两年,铖王却在一年前就已经娶了新人,与那位新的铖王妃情浓似水,出入成双,仿佛将对姨母多年的深情全都挪到了那位新王妃身上。
除了谢寅抱怨过几句,所有人都好像遗忘了姨母。
知烟掐着掌心,手指包裹着的地方疼得刺骨。
到底是铖王移情太快,还是他对姨母的深情,从来都是假的?
屋外夜风起落,院中树枝被吹的轻响。
知烟垂头摆弄着颈间挂着的龙纹佩,那玉佩上的绳结先前被晏衡扯断了,后来秦娘子帮她重新编了个金刚结,还贴心挂了两颗如意珠在玉佩旁边,说能够保她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她突然有些想见晏衡。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铖王的心思。
“手不想要了?”
正走神的知烟一呆。
“傻了?”
微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如同冬日寒雪落在人心,让得阮灵萱瞬间回头。
原本紧闭的窗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夜风轻拂,一身白衣的晏衡站在那里,蟠龙锦纹的披风张扬得仿佛在自家府邸。
他身后是漆红廊柱,周围烛火光晕落在身上,衬得他眼眸涟漪轻荡。
知烟瞪圆了眼:“你怎么来了?”
“本督不能来?”
“不是……”
只是她才偷偷念叨他一下下,他就突然出现了,他是灵云寺的许愿池吗?
可她又没扔银子……
小孩儿瞪圆了眼的模样惹笑了晏衡,他绕到正门走了进去。
“早上忘记将伤药给你,秦娘子调配出来的玉容散,特意叮嘱本督一定要给你送来,让你每日敷面才能让脸上伤痕不留疤,她说小女娘家怕疼怕苦,还制了些糖丸给你,让你佐药服用,能甜甜嘴。”
阮灵萱想起新认不久的那位秦姊姊念叨人的本事,眼儿弯成了月牙。
屋外铖王府的下人不见了踪影,沧浪大咧咧地杵在那里。
里头晏衡走到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就瞧着对面小女娘:“方才在想什么?”
那般专注,又隐隐带着迷茫和痛苦。
晏衡总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像是藏着什么心事,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总是露出那种让人辨不清惶然不安。
“沈家的事让你为难了?”
阮灵萱愣了下摇摇头:“不是。”
“那就是铖王府有人让你为难。”
晏衡神色淡漫冷清,言语笃定,
“铖王妃护你至极,为了你能让亲儿子当众丢脸,她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在钱家时你对谢寅也颇为厉害,待他丝毫没有在意,想必也不是他,所以是铖王?”
知烟眼中一缩。
“还真是铖王。”晏衡眉心轻皱,“他欺你了?”
“没有!”
知烟见他明明只是凉凉一问,脸上甚至没什么寒霜之色,可她却隐约感觉到他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弄死铖王的意思。
她连忙急声说道:“他没欺负我,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见晏衡想说话,知烟压着嘴角,
“督主,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猜人心思……”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知道自己虚废多年,可是每次被看穿心思时都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笨。
明明她已经重活了一世,也竭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比以前周全,可是这人每次出现时直刺人心的触觉,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挫败。
知烟说完后就有些不敢看晏衡,垂眸瞧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指尖,想着真的有些丑。
屋中安静片刻,后脑勺就突然被人轻按了下。
“叫阿兄。”
知烟抬头,就见晏衡走到了她侧边坐着。
“我能看穿你心思,不是你笨,只是我这些年习惯了揣摩他人,你若不喜,以后不猜了。”
知烟神情恍惚。
晏衡衬着她黑亮眸光,翻手露出另外一只掌心里躺着的糖丸。
“我以前没养过妹妹,不知该怎么对你,你若有不喜的,与我说,我看着改。”
知烟听着他清清淡淡说话的声音,滚落在她手心里的糖丸带着男人掌中余温,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许久,她才一点点握紧了糖丸:“是不是谁拿着龙纹佩,督主都能对她这么好?”
晏衡不解侧头,却还是如实道:“不是。”
知烟执着看他。
“龙纹佩是薛姨的遗物,薛姨对我有恩,旁人戴着此物我只会照拂几分。”
薛姨是救过他,那位夫人也对他有恩,可是十余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赤诚心肠的少年。
他或许会因为那位故人的缘故对持物之人照顾几分,也会在不厌烦的情况下让她过的好些。
可要说亲力亲为,他还没那么闲。
晏衡对知烟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十余年过去,眼前这小孩儿的身上还能看到了当年那个抱着他腿哭的一塌糊涂的粉团子的影子。
因为她心思单纯,依旧与那段最灰暗的时间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一样,没被世俗污染,一双眼睛一眼就能望到了底。
说白了,晏衡看重的是阮灵萱是她,而不是她是阮灵萱。
知烟一瞬间憋红了眼,眸中聚满了水气。
她不想哭的,可是那种被人抢了人生的委屈却让她恨不得能嚎啕。
她仓促别过头去,抬着手臂挡住雾蒙蒙的眼,还未来得及将眼泪咽回去,就听到外间院落里传来吵嚷声。
片刻那声音靠近,门前沧浪朝着里头道:“督主,谢世子和沈家大郎来了。”
身后跟上来的沈姝兰见沈瑾修茫然,在旁轻声道:“阿兄,他是秦督主的人……”沈瑾修顿时沉了脸,他们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若有外人造访门房不会不跟谢寅提及,而且他本就极为嫌恶晏衡宦官弄权,知烟与他牵扯已让他不喜,如今晏衡的人还大半夜的出现在知烟住处。沈瑾修几步上前就面露薄愠:“你是怎么进来的,知烟呢,她在哪里?”...
谢寅和沈瑾修进了院内,就瞧见杵在门前的陌生身影。
沧浪一身玄色锦衣,手中还抱着白磷玉峰剑,大喇喇靠在廊柱上,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
“你是谁,怎么会在知烟院子里?”谢寅顿时惊愕。
沈瑾修闻言一惊:“他不是铖王府的人?”
“来人……”
眼见谢寅张嘴就想喊人,沧浪从阴影里走出来。
“谢世子瞎了?今早才在钱家见过,夜里就不认识了。”
“是你!”
谢寅看清那人是谁后,蓦地就想起今日在钱家受的屈辱。
若说知烟说的那些话那些事叫他颜面尽失,羞耻至极,那眼前这人的主子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知烟怎会去了钱家,他顿时大怒:
“你来我们府里干什么?还敢大半夜的留在知烟院子里?”
身后跟上来的沈姝兰见沈瑾修茫然,在旁轻声道:“阿兄,他是秦督主的人……”
沈瑾修顿时沉了脸,他们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若有外人造访门房不会不跟谢寅提及,而且他本就极为嫌恶晏衡宦官弄权,知烟与他牵扯已让他不喜,如今晏衡的人还大半夜的出现在知烟住处。
沈瑾修几步上前就面露薄愠:“你是怎么进来的,知烟呢,她在哪里?”
“沈娘子自然是在里面…”
“那你为何在这里!”
沈瑾修厉道,“这里是铖王府,不是晏衡的督主府,你这么晚不经人允擅入知烟住处是想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就是你们秦督主府上的教养?”
沧浪闻言都惊了。
这沈家大郎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他出现在这里是于理不合,可但凡是个心疼自家女娘的,那也该先想办法撇清干系。
可他这还在屋外呢,这沈家大郎就一口一句孤男寡女,这是生怕毁不了沈家小娘子的名节?
“沧浪。”里面晏衡眸色一冷才刚开口,知烟就忽然说道:“阿兄,我想见见他们。”
晏衡侧头看她,这还是她头次主动唤他阿兄。
小姑娘眼睛还红着,眼角绯色未褪,说话却格外认真。
“你说过的,沈家的事情我可以放手去做,我想自己来。”
她曾经依靠兄长,依靠表哥,依靠以为会携手将来一辈子护着她的陆执年。
她将沈家当成了依靠,可是所有人都弃了她,如今她不想再靠着任何人,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哪怕眼前人会护着她,她也不想再事事依赖。
晏衡闻言安静了一瞬,脸上霜色寒厉褪去:“随你。”
“若是害怕,叫本督。”
……
知烟隔着衣袖撑着晏衡的手臂起身,被他半扶着出了房门,外头还在与沧浪对峙的几人抬头看到门内出来的身影,连忙快步上前。
沈瑾修走得最快,靠近先是看到知烟身边高大身影,又见知烟眼尾鼻尖泛红,眸子里还有未干的水迹,他顿时便急声道:“晏衡你怎么敢进知烟闺房,知烟你怎么样,是不是晏衡欺负了你?你别怕,阿兄会护你。”
他上前想拉知烟,却被知烟后退避让开来,手上落空时沈瑾修恍惚了下,“知烟…”
“沈郎君好像很希望我被人如何?”
“知烟!”沈瑾修震惊,见知烟眼中从未有过的凉意,他开口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未出阁的女娘,晏衡主仆这般夜深与你同处一室,若传扬出去叫人知道会坏了你名节,我只是担心你。”
“玉台公子声音小些,她名节兴许会更清白,何况本督一个太监,损谁名节?”
晏衡的话让沈瑾修僵住。
反倒是知烟听着他这般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是太监,明明光风霁月,活该肆意的人却为她自揭其短。
她心里猛地一揪,对上沈瑾修时彻底冷了眼。
“莫说沧浪是在门外,我与督主同处一室却门窗尽开,就算屋中只有我们二人,督主是我阿兄,谁敢说嘴什么?反倒是沈郎君,你既知夜色已深,却带着你家女娘入铖王府扰我清静,怎不见你让她与谢世子独处时怕她没了名节。”
“今日钱家你这个兄长没去,却让谢世子带着她四处与人交好,丝毫不怕人多嘴,怎么轮到我时你就这般苛责?”
沈瑾修被她言语一刺:“这不一样,阿寅不是外人……”
“督主也是我阿兄!”
知烟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乌黑眼眸里满是嘲讽,“你说谢世子不是外人,那是内人?沈姝兰是嫁进了铖王府了,还是谢世子已经打算要娶她为妻?两人三聘六礼,是订亲了还是换了庚贴了?”
“知烟!”谢寅顿恼,“姝兰是为了来与你赔罪,你何必这么尖锐?”
“谢世子是忘记了你今日在钱家当众唤她贱人?”
“你!”
谢寅恼羞成怒,“那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是当众不留颜面,我怎么会一时恼怒,而且你的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装断了腿被人抬进钱家,叫人看我们笑话,你分明就是故意害我丢脸。”
“那又如何?”
谢寅愕然失语,他以为知烟要反驳辩解,可她居然认了下来。
知烟见他模样突然就笑了:“谢世子,是你们将我遗弃在䧿山,是你们害我惊马落崖,是你们让我险些死在了那黑漆漆的林子里。”
“你看看我这张脸。”
她突然凑近时,脸上敷了药的伤处全部展露出来,狰狞地吓人。
谢寅被吓得狼狈后退,她顿时笑容更甚:“怎么,丑着谢世子了?”
“你说我故意害你丢脸,那你倒是跟对着我这张脸说说,我哭喊着救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受伤垂死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嗯?我的表哥?”
谢寅脸色苍白着摇晃,连连后退。
阮灵萱抬头看向同样面色愕然的沈瑾修:“沈郎君,我也想问问你,你今夜又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想看看我被你们害得有多凄惨,还是让我看你对你那妹妹有多疼爱?”
沈瑾修解释:“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受伤想要接你回去……”
“回去干什么?再听你骂我不懂事,还是听你跟我说她沈姝兰有多惹人怜?”
“我听闻你昨日回城之后怕她伤心,特意跟谢寅还有陆执年带着她去买了首饰,划船游湖,你替她簪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山里大哭,你哄她开心的时候,想没想过被你扔下的我是死是活。”“你凭什么来说我咄咄逼人?!”...
沈瑾修被她咄咄逼人说得脸上一滞,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是长兄,知烟和姝兰在他心中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他的妹妹,他只是想要她们姊妹和睦,想要知烟别那么斤斤计较。
他只跟自己说知烟是误会了他,年纪还小不懂他是为她好,压着心头纷杂,尽量与她讲道理:
“知烟,我知道你不喜欢姝兰,可是她是你的亲姊姊,你们血脉相融,是骨血至亲,你为何一定要分彼此,阿兄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般计较无容人之量,将来如何嫁进陆家被他们接纳?”
“今夜我本是不想让姝兰过来,昨日之事也与她无关,是姝兰知道你受伤之后懊恼愧疚,恨不能以身替你,祖母他们更是因此罚了她让她跪了许久,她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道歉求你回去,你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我逼她?难道不是你们逼我?!”
阮灵萱真的厌恶极了眼前几人,无论是沈瑾修还是谢寅,亦或是站在一旁盈盈垂泪,仿佛受尽了委屈的沈姝兰。
她如同长满了尖刺,说得毫不客气,
“沈瑾修,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从你开口质问到骂我咄咄逼人,你可有问过我一句我身上的伤如何,可有关心过半点我是否受惊害怕?”
“你只知道说我不懂事,骂我不容人,我不喜欢沈姝兰不愿见她就是我心胸狭隘,我不喜欢将我东西分给她就是我自私善妒,我不愿意与她同处同住就是我无容人之量,欺负她一个没了娘的孤女。”
“你还记不记得我也是父母双亡?!”
阮灵萱的话格外尖锐,
“她只要掉掉眼泪,你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她,她只要哭一句委屈,我就必须给她让路,你看不到她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还要屡屡凑到跟前的无耻,看不到她满是贪婪瞧着我屋中物件的野心,你看不到她砸了我阿娘的长明灯时的嚣张,你只看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能将我扔在䧿山荒林里,对我一身伤视而不见,却心疼沈姝兰被人惩罚跪了那么一小会儿。”
“沈瑾修,你觉得你公平吗?”
知烟红着眼看他也与谢寅一样苍白了脸,浓睫似是含雾:“你自诩清正,处处对我严苛,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我听闻你昨日回城之后怕她伤心,特意跟谢寅还有陆执年带着她去买了首饰,划船游湖,你替她簪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山里大哭,你哄她开心的时候,想没想过被你扔下的我是死是活。”
“你凭什么来说我咄咄逼人?!”
沈瑾修如同被人敲了一棍,面色苍白地看着阮灵萱。
“我……”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对着知烟满是尖锐冷漠的目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觉自己一直公平,也觉得他对沈姝兰稍好一些,是因为她身世凄苦过往活的不易,可是知烟的话却让他背脊发冷。
有些事情无人提及他从未自省过,昨天回城之后,他满心怒意都是觉得知烟不懂事,好像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起过她回不回的了灵云寺,哪怕今日进宫当值之前偶有想起,也只是想着她不知悔过没有。
沈姝兰见沈瑾修看着对面知烟那抱起来还透着血色的手,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知烟面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灵云寺,也不该与你起争执。”
“昨日阿兄是为了护着我才会一时大意忘记了你,可是他从未想过要让你出事,他也只是一心想要你好,你别误会他…”
她身形柔弱跪在地上时,朝着她就砰砰磕了两个头,
“你别怪阿兄,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可是阿兄不是故意的。”
“知烟,你别与阿兄置气,我求求你……”
沈姝兰跪在地上磕头,只片刻额间就已青紫,原还恍惚的沈瑾修瞬间心疼动容,连忙上前拉着她:“姝兰,你做什么?”
“阿兄,是我的错,是我才让知烟误会了你,是我……”
沈姝兰眼里挂着泪,“知烟你别怪阿兄,只要你能够原谅阿兄,只要你不误会他和阿寅哥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寅原是恼怒沈姝兰的,气她瞒了他身世,也恼她让他在钱家丢人,可是此时女孩脸上挂着泪。
那满是柔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的模样,却让他再一次心软。
“阮灵萱,你还说你不咄咄逼人?姝兰是你姊姊,你就不能心胸宽广些?”
知烟嗤了声:“不能。”
“你!”
谢寅大气,他一把拉着沈姝兰起身怒声道:“你跪她干什么,你看她如今这样子,她攀上了秦督主的高枝,眼里哪还有我这个表哥和她兄长。”
他气知烟得理不饶人,有些口不择言。
“阮灵萱,你说我们昨日不该将你留在䧿山,可怎不想想那是因为你任性在前。”
“我们已经跟你道歉了,姝兰也哭着与你下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又没有真的出事,你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难不成你要我们给你偿命……”
啪——
铖王妃在厨房里替知烟看着汤药,想着她昨儿个受惊,亲自替她熬点补汤,可谁知道一转眼谢寅就带着沈家兄妹闯了知烟的院子。
她怕知烟受了委屈匆忙赶过来时,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谢寅大放厥词。
手里端着的药汤朝着谢寅脚底下就是一摔,烫的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铖王妃满脸铁青上前:“谁准你把他们带进来的?!”
“母亲……”
铖王妃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打得趔趄:“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今日在钱家的事情你都忘了,还是我跟你说的话你半句都没记在心上,你明知道知烟差点被这贱人害死,你还敢把她带进来?”
“荣姨母。”沈瑾修吓了一跳,“不是阿寅,是我……”
“沈大郎君!”
铖王妃直接断了他的话,一句称呼满是冷怒,
“这里是铖王府,不是你们沈家后院,我教训我自家又蠢又毒又没脑子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沈家大郎来插嘴,还是你沈大郎君平日在朝中录事郎没当够,连我这个铖王妃也想训斥几句?”
满是讥讽怒嘲,沈瑾修脸上乍青乍白。
“还有,我是知烟的姨母,不是你的,难怪你们沈家会教出个充庶乱认亲戚的外室女,感情沈大郎君这些年的礼义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到本王妃,该行什么礼,要我教你吗?”
沈瑾修脸上先惶然,再是难以置信,紧接着煞青煞白满是屈辱。
铖王府和沈家虽无血缘,可因着二房知烟母亲的关系,两家往日走的极近,就连他也时常回出入铖王府中,往日铖王妃待他甚是亲近,他也一直都跟着知烟唤她姨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铖王妃会突然翻脸。
对着铖王妃冷漠的眼,他满是屈辱忍不住朝着知烟看去,希冀她能开口。
可谁知晏衡大袖一挥,便将红着眼的小姑娘掩在身后。
“沈大人是听不懂铖王妃的话,还是不知礼仪?”
“沧浪,教一教他。”
沧浪拿着剑上前,一脚就踹在沈瑾修腿腕上。
“下臣见王室,行跪拜大礼,沈大人可要记住,下回莫要忘了。”
沧浪拿着剑鞘就甩在谢寅脸上,直打得他嘴上都见了血。那句“阉人”如同触及了什么要害,晏衡神色骤冷,只一句“拔了他的舌头”,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跃出三道黑影,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唰”地放在谢寅脸前,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脑袋。谢寅惊叫出声,满是惊慌地朝后躲开,却依旧被一剑划破嘴角,本是盛怒的铖王妃也是惊住。...
整个院中风声秦秦,沈瑾修那一膝盖跪下去时,就听见伴随着闷哼的一声重响,知烟甚至怀疑他膝盖是不是都磕碎掉了,而身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却只是拉着袖缘挡住了她的脸。
知烟感觉到隐约温热遮住眼前,耳边是他玉石清冷淬寒的嗓音:“你叫沈姝兰?”
沈姝兰脸色惨白。
“你既说昨日之事因你而起,你不该失手掀翻了沈二夫人的长明灯,又说只要能求得知烟原谅,要你做什么都可以,那你就从这里出去,从铖王府门前开始,一步一跪磕头直到灵云寺,替沈二夫人重请长明灯。”
“沈大娘子这般善解人意为兄分忧,想必不会拒绝。”
沈姝兰闻言瞬间呆滞。
他疯了?!
铖王府在京城最繁盛的地方,光从这里到城门处都得小半柱香的时辰,更何况是一路去到灵云寺,她要是真的一步一跪磕到灵云寺,先不说丢人与否往后还能不能在京中立足,她这双腿也别想要了。
“怎么,不愿?看来沈大娘子也不是那么心诚。”
沈姝兰被晏衡目光看得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阿兄……”她害怕地颤声,又忍不住看向身旁谢寅,“阿寅哥哥…”
谢寅本就气怒,此时直接怒骂:“你未免欺人太甚,这么跪到灵云寺,你这是想要姝兰的命!”
沈瑾修腿上被踹的生疼,那膝上刺痛一遍一遍提醒他刚才受过的屈辱,行过“大礼”之后无人唤他,他强撑着站起来,也不去看晏衡,只默然对着阮灵萱:“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辱你兄姊?”
晏衡眸色一冷,就被身后人轻轻扯了下袖缘。
知烟从他身旁露出一张小脸来:“秦督主是我阿兄,我阿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百般纠缠想要我原谅,可以,让沈姝兰一步一跪一路磕头到灵云寺,我就考虑原谅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二人露出个恶劣的笑来,
“我本就歹毒狭隘,不如沈姝兰懂事温柔。”
“沈郎君心疼令妹,谢世子怜悯她出身凄苦柔善体弱,你们也可以代她去跪,要是你们不够的话,将陆执年也一起找来,反正你们三人将她视为珍宝,想来替她跪一跪也是愿意的,还是沈郎君所谓的疼爱只是口头上说说?”
“阮灵萱……”沈瑾修不敢置信她能说出这般话来,“我是你阿兄!”
“你不是。”
早在他违背诺言,将沈姝兰置于跟她一样的位置,早在他能为了沈姝兰一次又一次地训斥责骂她,将她扔在䧿山不顾她死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
对着沈瑾修满是怒意的眼,她声音如落雪清寒
“沈瑾修,我不想要你这个阿兄了。”
沈瑾修如遭雷击,满是苍白地踉跄了一下。
阮灵萱长睫轻垂拉着晏衡的衣袖:“阿兄,我不想见他们。”
“没听到?”晏衡冷漠,“送他们滚。”
“阮灵萱,你疯了。”谢寅嘶声怒道,“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和瑾修哥才是你的亲人,我们才是你至亲,你居然认一个阉人当兄长,还这么折辱你长兄,你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沧浪拿着剑鞘就甩在谢寅脸上,直打得他嘴上都见了血。
那句“阉人”如同触及了什么要害,晏衡神色骤冷,只一句“拔了他的舌头”,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跃出三道黑影,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唰”地放在谢寅脸前,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脑袋。
谢寅惊叫出声,满是惊慌地朝后躲开,却依旧被一剑划破嘴角,本是盛怒的铖王妃也是惊住。
“督主!”铖王妃吓得慌忙出声。
她气谢寅糊涂,却也没想要他丧命。
晏衡却是眸色冷厉丝毫没留情,眼见那黑衣人还要再动,正在这时院外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秦督主,别冲动,别冲动。”
铖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快步到了谢寅身前,抬脚就朝着他腿上踹了过去。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准你冒犯督主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这张嘴早晚要惹出祸事!”
谢寅挨了一脚后,铖王就将人推到一旁,堪堪挡住对面那黑衣人手里的剑,
“只是几个孩子家打闹玩笑,怎值得惊动秦督主的黑甲卫。”
他说完怒视谢寅,“臭小子,还不跟秦督主道歉!”
谢寅嘴上疼得厉害,那一剑虽然避开,可划破的地方依旧流了血。
他既惊也怕,没想到晏衡这阉人居然敢在铖王府动手,更没想到父王对着晏衡也是先赔罪。
他心中惊惧怨怒至极,可是对着近在咫尺的黑甲卫,看着不远处神色淡漠是真想拔了他舌头的晏衡。
谢寅满是压抑的低声道:“刚才是我失言说错了话,还请秦督主原谅。”
“失言无事,失命要紧,谢世子下次要是学不会怎么说话,这舌头就别要了。”
谢寅脸上涨红。
铖王眼底也是划过抹恼怒,觉得晏衡太过嚣张,可奈何这阉人在朝中权势滔天,却也只能忍着。
“秦督主今夜过府,怎不让人先与本王说一声,本王好能设宴款待秦督主。”
铖王强行转了话题,想要缓和气氛,
“先前就听闻督主与知烟投缘,认了知烟为义妹,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外头的天还冷着,就都别在这里站着了,知烟,快唤督主和你阿兄他们移步前厅,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知烟又不想见他们!”
铖王妃从谢寅险些被弄死的惊吓回过神来,直接恼怒。
“瑾修毕竟是知烟的兄长,小孩子间生了误会说几句也就算了,闹得太过知烟脸上也无光,况且秦督主还在。”
铖王拉着她柔声劝完,便转头看向晏衡,
“秦督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劝劝知烟别闹了,免得伤了和气。”
晏衡抬眼凉薄:“本督的自己人早就死绝了,铖王想去陪他们?”
铖王脸上笑容一僵。
晏衡有些厌烦这些前仆后继使着心眼的人,扭头对着阮灵萱道:“这里污糟,不好养伤,要不要跟本督走?”